《明代山西作家研究》重点研究的蒲州籍作家仅王崇古、张四维二位。显然不止如此。
我们知道,明代蒲州闻名遐迩的“四大名臣”,他们不仅是卓越的政治家,德高望重,位极人臣;也是出色的文学家,著作宏富(奏议、诗文等),且精彩纷呈。(详见拙作《明代蒲州作家研究(一)(二)》王崇古、张四维的研究文章)。
在搜集查阅史料时,意外地获得杨博之父——杨瞻的诸多资料。杨瞻的生平文友们或略知一二,但其大量的诗文创作却鲜为人知。
所以,接下来两章我们就来讨论明代蒲州籍的父子作家——杨瞻、杨博。
杨瞻( 1491—1555年)字叔后,号舜原。山西蒲州人,进士出身,明正德十四年( 1519)举人。授河南 扶沟知县,复除授陕西扶风县知县,因政绩卓著,秩满擢贵州道监察御史,改大理寺评事。不久受命巡按江北,后迁右寺副四川按察司佥事,分巡川北道,驻节保宁①。以子博贵,封通议大夫,兵部左侍郎,五赠光禄大夫,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祀乡贤。
杨瞻的著述有《诸经卷评录》十二卷、《群书数要》二十卷、杂著三卷、诗文集三十余卷、奏议两卷。
《蒲州府志》《永济县志》记载:杨瞻,字叔后,蒲州人,正德己卯举人,知扶风县,秩满擢监察御史,出按江北。激扬清浊,贪墨敛迹,相水势筑石堤,居民利之。迁四川川北道,寻谢政归里。祀先睦族,录行于世后。以子博贵,赠兵部尚书。
地方志书中杨瞻的生平记载、著文过于简略,近年来,学界对杨瞻的研究文章渐次增多,因之摘要辑选其“生平事略”“阆中事迹”“养生之道”三节,以供研究讨论。由于史料珍贵,且搜集整理不易,某尽量把知识点及资料来源交代清楚,故本章篇幅稍长,各位悉知。
【注释】
① 明初阆中为保宁府驻地,保宁府领二州九县,二州为巴州、剑州;九县为阆中县、苍溪县、南部县、广元县、昭化县、南江县、通江县、江油县、梓橦县。
一生平事略
杨瞻,《明史》无传。李某据雍正《河南通志》、雍正《陕西通志》、《凤台县志》、《徐州府志》、《薛文清公实录》等志书、典籍,汇辑杨瞻生平事略如下:
嘉靖八年,因子博中进士而选授河南扶沟知县,然仅到任三日,因父忧去职。
嘉靖九年,起服,授陕西扶风县知县, 任内“树德单惠, 诲士足民”,赈灾救困,打击强盗。
嘉靖十一年,在扶风县治前重修谯楼,并修撰《康海记》。
嘉靖十三年,因有政声,至京授贵州道监察御史。不久又转为巡按直隶监察御史,为东察院长官,驻寿州。作有《东察院记》。
嘉靖十七年,率知州钱雍熙等修建寿州护城御水石岸,又委托怀远知县商承学疏浚古河,引沱入淮。以清军御史身份出巡宿迁县,建附义冢。十一月,刊刻《宝应县志略》,并作序。
嘉靖十八年,出巡庐州,重修孝肃书院,将杨公祠改建于两山书院,立石表宋晏殊所作《马忠肃公亮墓志铭》。闰七月,以公差御史身份奉嘉靖帝母亲慈孝献皇后梓宫南归合葬显陵,因护送效劳,在九月被严嵩上奏为记功一等,赏银十两。在寿州谢公祠旁建涌泉山房。
嘉靖十八年九月,上书朝廷乞请薛瑄配祀孔庙。
嘉靖十九年,因得罪权贵,调任大理寺评事。后又选任大理寺副使。
嘉靖二十年,出任四川按察司佥事,分巡川北道,驻保宁府。在驻巡阆中期间,修举废坠,整饬文学,政绩卓著。
嘉靖二十一年冬,巡按安岳,与县学教谕杨思震游云山,作有《真相寺磨崖古字记》。
嘉靖二十二年,檄邀杨思震纂修《保宁府志》,数月而成。冬,出巡巴州,作有《四忠祠记》。
嘉靖二十三年,因受谗言,杨瞻谢政归里。
嘉靖二十四年,因蒲州乾明寺破败,与乡贤出资于其上创建关羽庙,十年乃成,并作有《创建义勇武安王庙记》。
杨瞻一生重视文教,晚年回到家乡依然如此。《永济县志》 卷十二记载,他在蒲州创建了“文昌祠”“桂籍阁”。嘉靖乙卯大地震后,两座祠阁倒塌,杨博儿子杨春元子承祖业,接续修复,终于落成。
嘉靖二十九年,杨博回乡葬母,丁忧期间和父亲出资,为便利家乡人民去往蒲州而修建涑水河上的石桥,如今石桥尚在。
嘉靖三十四年,因以子博贵,受封为通议大夫,兵部左侍郎。是年卒,葬蒲州襄毅庄,至今陵园尚存。
二阆中政绩
(一)
嘉靖二十年(1541)杨瞻以四川按察司佥事分巡川北道,驻节阆中。任川北道佥事三年多,期间主要事迹:
1.兴水利、讨贼寇、修桥梁、勤政爱民,受到百姓的欢迎。
据余在《保宁府志》等史料上的不完全统计,杨瞻主持、督修的桥梁有:锦屏桥、阆南桥、执法桥、御史桥、观察桥(伐石创建)、龙津桥、状元桥、樊溪桥、余庆桥、石鱼桥、地益桥、柳边桥、潜龙桥、益远桥、济远桥、太平桥、涓涓桥、铁桴桥、流杯桥、果南桥等。
并查寻到嘉靖二十二年(1543)《重建果南桥记》碑记一通,所建为顺庆府南充县果南桥(又名杨公桥)。(见附图2)
这些善举不仅施惠于当地,也利于后世,因此杨瞻至今一直受到川北地区人民的尊敬。
2. 大力提倡儒学,提倡儒家价值观。增修“锦屏书院”,重建“三陈书院”。
3.关心文化教育工作,并且教育有方。有多个成功事例为证:其子杨博,十七岁中举人,二十岁中进士;杨瞻刚到扶风时,县士久无登科者,他创建了崇正书院并亲为授课,从此登名者相继;在阆中时,杨瞻召集书生为他们讲学,促进了学校的兴起,癸卯年保宁府竟有八人中举。
4. 整顿武备,加强川北地区的军事力量。南部县创建兵备行台、盘龙驿站。
5. 整修公共设施,方便人民生活。铺彭城新开路、胥家坡石路。增修保宁公署、坊牌、土地祠、精舍、轩房。
6. 修葺名胜古迹:
重修锦屏山“望江楼”一座、亭六座、石洞三孔、精舍一区;又植柏、桧、竹、桃、杏等万株,名花卉木等不计。
灵城岩水月堂、上乘寺殿后修筑虚白堂;将相堂、怀陈馆、鹚凫侯庙、枣?文昌庙、省耕亭、取节轩、阆北馆、滕王亭。
改建八蜡庙、忠孝祠;创立先蚕祠;改迁名宦祠、乡贤祠等。
重建观音寺(阆苑山房厅堂二座、无无堂、了了轩)、宪节寺、上乘寺、金溪寺、紫阳寺、太清观、玉台观、云台观、灵山寺等。
杨瞻在阆中任职期间,大力修葺佛寺,培植景观,提倡文教。
在锦屏山,杨瞻增修望江楼及三洞六亭,使锦屏风光更入胜境。他又重建将相堂、三陈书院、锦屏书院,并经常视察书院,关心教学,还亲自题诗勉励学子。
在四川成都,按察使杨赡、成都知府王九德、新都知县邵年齐等,为使马超(《三
国演义》中刘备的将领)墓不致湮没,乃于墓前立碑,道旁立华表。
嘉靖十八年(1539)御史杨瞻巡视庐州,莅“香火墩”,修葺“包公书院”,易其名为“包孝肃公祠”。为建家庙,为隔岸村居包氏后裔建“包公祠”,乡人岁时祭祀,香火三百余年绵延不绝。
以上所录各项新建、重修项目,志书史料均有记载。或是杨瞻公帑督修,或为个人捐俸辑理。彰显的都是杨瞻实实在在为民,堂堂正正为官的朴素理想。
7. 嘉靖二十二(1543)督修《保宁府志》(见附图1),当年修成付梓。为目前所能见到最早的阆中地方志。且比永济市目前能见到现存最早的《蒲州志》(嘉靖三十八年刻本· 三卷本)还早16年。
附图2 《重建果南桥记》碑
(二)
嘉靖二十二年,杨瞻分巡川北道,见前人所修《保宁府志》华芜具举,漫杂不枝,即檄邀安岳县学教谕杨思震为主纂,重新纂修《保宁府志》。经过各方共同努力,该书不数月而成,在阆中付梓。共十四卷,全六册;内容归纳为地理、人物、艺文三大类别,若干小类,条理清晰。第二卷《舆地纪(下)》和第六卷《名胜纪》,记载了保宁府众多的山川名胜。 此志先后被皇家内阁、天一阁和千顷堂所收藏。天一阁藏本后散出,几经波折,到民国时期,被北平图书馆收藏,抗日战争前夕移存美国国会图书馆,后转存我国台湾地区,成为存世的唯一本子。
阆中人任维贤,官拜赐进士、通议大夫、巡抚延绥等处地方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他在为《保宁府志》作序时, 评价此书“……不数月而成裘,经纬灿然,史之张本具矣”; 评价杨瞻“非公知人用才,两得其当,其何以臻此哉!公彰善瘅恶,孜孜夙心,挥霍文字之间,咸寓作人隐括,激扬旌别吏胥效良。 ”; 评价杨思震“彼乃秉公悉明,广搜博访,汇分注析, 权度精严……”。这即是对杨瞻督修嘉靖《保宁方志》最恰当最诚挚的赞许。可见这次重修《保宁府志》是很成功的。
嘉靖《保宁府志》记载了保宁府众多的山川名胜。所记涉及保宁府十一州县广大地区的历史、地理、自然、物产、名胜、人物风俗等。但与流传下来的道光、咸丰、民国三个时期编修的《保宁府志》《阆中县志》不同,嘉靖《保宁府志》记载山川名胜并不局限于对其地址和历史由来的一般简介,还录有历代文人雅士所作的诗文、碑记等。这些山川名胜亦因八方来客的赞美而更具魅力。此为本书一大亮点,非常有力地突出了保宁府秀丽的自然风光和独特的地域文化。翻阅现存的明清两代及民国年间等不同时期所修的有关阆中的几部方志,在对山川名胜的记载方面,学者认为没有一部可与嘉靖《保宁府志》相媲美的。
(三)
杨瞻本人生性好古,非常重视文物古迹的保护工作,且不伤民财,不费公用。他曾捐俸维修阆中太清宫、锦屏书院,重修南部县状元桥,修缮遂宁和乐至二县庙学,重刻安岳县真相寺摩崖古字等。杨瞻在安岳县真相寺重刻唐代摩崖古字时所刻碑记最能代表他对古迹的态度。该碑记写道:
……摩崖刻“龟鹤”二字,周围几丈许。末唐高陵李时雍墨迹。华阴杨令式摩崖,笔法精纯,近世所无。第岁日久,为好事者多搧搨本,半至脱落。余命县学教谕杨子思震临之,崖旁又磨一方,复刻于上。存此半迹者,使好古君子得以考古云……将回,思震指示宋冯山游寺诗。余即席和之,附此并刻。明杨瞻记。
从该碑记中杨瞻等人有意“存此半迹,使好古君子得以考古”可以想象,杨瞻等人在修保宁府志时亦有为后人存古的想法和做法。
三养生之道
(一)
看到这个题目,心中窃想,莫非杨老先生在“养生领域”也有造诣或著述?答案是肯定的。因为已有学者就此写出专题论文,发表于《中华中医药杂志》。据杨瞻墓表记载,杨瞻博通五经,尤精易理。而易经之理,博大精深,非常人之所能及。但杨瞻在此领域造诣深湛,得其三昧。这里 涉及“儒佛道三教、易理、武术、养生、大椿堂书院”等诸多领域,内容太过复杂。咱们长话短说 ……
话说 明天顺六年(1462)正月,河中饧杨氏六世裔孙杨谌(杨瞻祖父),在杨家北院别墅投资兴建“大椿堂私塾”(书院)① ,开设文武学堂,请恩师河东理学创始人薛瑄为首席私塾先生,为当时“天下第一私塾”。在全国设有多家分院,培养出众多文武栋梁,文学作品甲于三晋,文状元、大小翰林、进士、举人众多,五世官祖政绩;武状元和武学官职30多人。大椿堂书院也因此载入史册,形成中华老字号品牌。嘉靖三十年岁次辛亥(1551)十月吉旦(初一),嘉靖皇帝御笔诏书“大明敕蒲州饧杨氏”(河中饧杨氏),出土石碑至今保存在山西蒲州“杨博故里”。
其弟子中有杨吉兴者,自幼嗜武,习家传武艺,武功卓著,将所学记录成《诏世拳术训谱》。谱中记有:祖训、胎教、幼儿教育、家谱、杨瞻养生之道、杨暚武学训导录、杨博拳法十八式、杨俊民②兵器谱、杨俊卿③锦衣卫拳法、杨吉兴古拳谱论等等。并记述:“吾之杨家一脉, 祖籍山西蒲坂。……瞻倡文学,诗百余首,多题寺院庙宇,名胜古迹。常与僧友谈养生之道。 ”可惜的是,文革时期《诏世拳术训谱》被红卫兵焚毁。
(二)
《中华中医药》杂志,2010年12期发表《杨瞻养生思想及应用》一文。文章作者有两位:凌昆,福建中医药大学体育部;杨维④,安徽阜阳大学体育学院武术系。
全文较长。这里略述大意——
作者对杨瞻养生思想及应用进行了考据研究,称誉杨瞻是我国明代著名的文学家、政治家和养生家。联系上段中杨吉兴所著《诏世拳术训谱》的记载:杨瞻养生之道、杨博拳法十八式、杨俊民兵器谱、杨俊卿锦衣卫拳法等。这些都是其领域中的“真金白银”。如此称誉,是说在思想、理论及应用方面有其独到之处,达到一定水准,实践中卓有成效。
杨瞻养生思想是以易学的天人合一理论为基础。易学认为,人与天地宇宙有着完整的统一性。因此,人的道德、养生以及其他一切社会生活,都应当与天相应相通。而杨瞻就是根据古代易学和哲学理论,总结出了杨瞻养生思想。包括以下三个方面:
1. 天人相应
人们生活在自然界中,就是自然界的组成部分之一,人的生理活动是受自然的影响,而不断变化地调整和适应发展的。现代科学证明:自然界的复杂变化,是能够直接影响到人体的各个方面。比如:春夏秋冬四季与养生、阴阳五行与脏腑等。可见,对大自然的各种变化,人们必须与之相适应,才能顺应自然,求得人体与自然的和谐统一,而维护生命与健康。
2.形神合一
《黄帝内经》提出 :“形与神俱”。中医学理论认为 :“形体运动与精神意识的高度统一”。形是物质基础的,是指人的整个机体的外在表现; 而神则是功能作用,是指人的思想意识、思维以及生命活动的内在表现,因此形与神共养才是根本。可见, 神不能离开形体,但形体若无神,则生命不复存在,只有形神俱在、形神共养,才能维护生命与健康。
3.阴阳平衡
《黄帝内经》提出 :“阴平阳秘,精神乃治; 阴阳离绝,精气乃绝”。阴是气质的、沉静的、下降的、机械衰减的;阳是功能的、活动的、上升的、机械亢进的。中医学理论认为 :“阴阳彼此消长、相互转化、相互对立而制约” 。可见,阴阳调和稳定,能防止疾病发生,保持健康稳定状态。
杨瞻养生思想理论基础的建立,在实践中得以运用,并逐渐得到创新,均能受到良好效果。应用方法包括四个方面(以下略述):⑴起居有定时:包括春夏秋冬四季的起居。⑵ 房事要节制:包括春夏秋冬四季的房事。⑶ 饮食要多样:包括春夏秋冬四季的饮食。⑷ 静坐调呼吸:包括春夏秋冬四季中的静坐。
杨瞻从小受祖父影响,得其真传,儿孙辈皆颇有建树。他提出“天人相应,顺和自然;形神兼备,内外合一;气血调适,阴阳平衡”的养生思想理论。推行“顺应天地自然规律,适应人体生物活动,建立天地人和谐统一”的法则。开阔了我们的视野,使之古为今用,同时也将为我国古代养生理论增添新的内涵,具有较高的实用价值和研究价值,有待后人继承和发扬,为弘扬我国优秀的传统文化做出贡献。
【注解】
① 大椿堂书院,在蒲州。杨博的诗集即名为《大椿堂诗选》,其中有《忆大椿堂》一首,其序曰:大椿堂者,余与右山中丞、鉴川宪长、凤磐内翰畴昔讲诵之所。……
② 杨俊民,杨博长子,字伯章,嘉靖四十一年(1562 )进士,官至户部尚书、太子太保,卒赠少保,后加赠少傅兼太子太傅。
③ 杨俊卿,杨博四子,隆庆二年(1568 )武举第一,管锦衣卫事指挥使。
④ 杨维,1967年生,黑龙江省青冈县人。杨瞻后裔,武学博士学位,河中饧杨氏武学第十九代掌门人。2009年,杨博500年诞辰之时,杨维先生来山西永济寻根问祖、走访调研“杨博故里”。历时15 年整理完成《诏世拳术训谱》《河中饧杨氏》等文化书籍,与蒲州杨博后人建立起联系。
四诗文创作
杨瞻善诗,才思敏捷,题咏甚多。杨慎在《舜原诗序》中说:“慎尝闻,公(杨瞻)昔巡江淮日,驻骢立挥十七篇,验今逾信富哉,其才情敏哉,其比兴也。昔苏许公在蜀,梦人授以如椽之笔,终应大手笔之占。杜少陵咏平公石砚诗云:‘挥洒容数人, 十手可对面。’余曾谓非许公之笔,不足以称平公之砚,以公之才、之富、之兴、之敏,昔人十吏供札,挥汗如流旨过也。……”
(一)
阆中锦屏山风光秀丽,有“天下第一江山”之誉,与阆中城仅一水之隔,近在咫尺,直到今天都是阆中人外出郊游的首选地之一。
《保宁府志》中记载历代人物游锦屏山后留下的诗文,多达四十二首,数量为所有景致之冠。不但有杜甫、陆游、吕洞宾这些大咖偏爱锦屏山,作为地方官的杨瞻也同样如此。杨瞻在此不仅写有《锦屏山歌》《次函山韵锦屏歌》《锦屏山集序》《锦屏山杂植竹木记》《增修锦屏书院记》五篇散文,且有大量诗作。《保宁府志》中共收录他所写锦屏山的诗作达 21首,且均为七言律诗,有 1176字之多( 见附图3),如此多的诗文也可佐证其对锦屏山的偏爱。
大佛寺,是一个融合自然风光、名胜古迹、宗教文化和丰富传说的旅游景点。主要景点是一尊高9 .88米的唐代?释迦牟尼佛坐像,这尊佛像具有极高的历史和文化价值。寺内还有许多?摩崖造像、?石窟、?经幢和历代?碑刻,展示了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
杨瞻在寺题诗三首:
其一丛林无日不阳春,呵护丛林有鬼神。翠竹悬崖常是伴,白云穿户转相亲。
冲天松柏山前老,绕径莓苔雨后新。月外流霞水底月,俗襟莫作等闲论。
其二闲坐名山草色苍,披襟欲受谷风凉。东头隐隐楼台出,说是陈家教子坊。
其三嘉陵江上数峰苍,无数南风扑面凉。拄杖上山山上望,连云遥见状元坊。
嘉靖《保宁府志》目录
(二)
阆中有“阆苑十景”,分别为:锦屏春色、嘉陵秋水、云台仙风、颐神石洞、书
岩遗迹、盘龙池馆、南池晓波、西津晚渡、繖盖凌云、梁山戴雪。杨瞻都于游览后留有诗篇。
“剑阳八景”分别为:汉阳霞绮、鹤鸣古刻、剑门天险、五华青岚、书岩夕照、龙洞灵
湫、嘉陵月色、闻溪水雷。杨瞻也都写有诗篇。
“广安十二景”次石谷吴伯通(明·御史)韵,题诗十二首,这里仅录十二景名,诗作从略:
秀屏积翠、篆冰呈祥、龙窟儒林、猊峰神宇、龙门晓度、鹤岭晴岚;
白塔凌云、 甘泉潄玉、凤洲佳兆、龙镜清光、谷城云瑞、 画阁书台。
阆中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风物佳丽。阆中府统领十一州县,风光名胜不计其数,无论是山水湖泊、寺观祠堂、书院庙学、沟桥驿站、经阁石舫每到一处,杨瞻都有题诗或纪文;时邀二三文友,登临观赏,诗酒唱和。
抄录杨瞻题诗的景点名称如下:
锦屏山(21首)、南雁(3首)、北岩(2首)、灵城岩(5首)、嘉陵江(1首)、云台山(8首)、云灵岩(2首)、七盘岭(2首)、千佛崖(3首)、梅树岭(1首)、王望山(1首)、巴江(5首)、流杯池(1首)、大剑山(7首)、七曲山(3首)、三陈书院(4首)、锦屏书院(1首)、雄威庙(2首)、杜陵祠(1首)、先蚕祠(2首)、姚公祠(1首)、武安王庙(2首)、灵应庙(4首)、神宣递运所(包括驿站,共8首)、剑州(1首)、梓潼(1首)、驿传(1首)、将相堂(1首)、柏台亭(2首)、阆南亭(11首)、瑞莲亭(6首)、陪云亭(2首)、取节轩(2首)、流觞亭(1首)、倚剑亭(1首)、风节亭(1首)、听雨亭(1首)、九转亭(1首)、魁柏台(1首)、飞仙阁(1首)、司马读书台(1首)、公署亭(5首)、严颜墓(3首)、观音寺(2首)、圆觉寺(3首)、大佛寺(3首)、龙潭寺(1首)、龙口庵(1首)、洞神观(3首)、永宁观(2首)、金耳观(1首)、太平寺、兴国寺(2首)、锦屏寺(1首)、良好寺(4首)、楠木寺(1首)、上乘寺(2首)、灵云观(2首)、紫阳寺(1首)、永宁观(3首)、灵谿寺(2首)、南龛寺(2首)、马道院(2首)、武连寺(3首)、安岳真相寺(不详)、通江金溪寺(不详)。
阆苑十景(10首)、剑阳八景(8首)(题诗见后)。
抄录《保宁府志》中所辑录的记叙散文篇名如下:
《冰月堂铭》《锦屏山歌》《上乘寺虚白堂铭》《颐神洞歌》《次函山韵锦屏歌》《灵云洞歌》《七曲庙歌》《锦屏山集序》《游灵城岩记》《锦屏山杂植竹木记》《增修保宁分巡道事状》《南部县创建兵备行台记》《重修南部盘龙驿记》《增修锦屏书院记》《将相堂记》《南部县小武当山重修真武庙碑记》《重建鹚凫侯庙记》《重修枣?文昌庙记》《彭城铺新开路记》《重修阆南桥志》《南部县重修状元桥记》《苍溪县重修胥家坡石路记》《重修通江县金溪寺记》《重修苍溪县紫阳寺记》《重修太清宫记》《神祀新制祭文六篇》。
《保宁府志》中辑录,杨瞻共题诗192首,记叙散文31篇(包括祠庙祭文6篇)。
(三)
杨瞻的官职是四川按察司佥事,分巡川北道,他的职务决定了他必须到各处巡视,广袤的川北大地留下了他诸多行迹,所到之处皆有名胜古迹,皆有他的题诗。杨瞻为政颇有美誉,但是除了诗文碑记外,并未在志书里出现任何专门记载有关他勤政爱民的事迹,这也是他淡泊名利和避免自夸的表现。
杨瞻在其他地方的风景胜地也有题诗,如:《上乘古寺虚白堂》是杨瞻所作的一首七言
律诗,作于明嘉靖二十一年(1542)的春天,杨瞻 巡视时留宿于上乘寺,遍观殿宇雄伟,廊舍宏敞,乃发公帑在观音殿侧隙地,增建一座虚白堂,并题诗《上乘古寺虚白堂》一首。
a上乘古寺虚白堂有序
南部县东六十里许有上乘寺,在诸山环围之中,一峰迥出,松柏蓊郁,寺占峰之腹,腹下一井,仅数尺,古名刹也。余巡历过之,遇晚留宿于此。因逐观殿侧雄伟焉,廊则宏敞焉。佛殿后山麓,仍余隙地,余发公帑为筑一堂。堂成,僧续忍来请名,余题曰:虚白堂。胡谓之虚?唯其无欲;胡谓之白?唯其无色。虚焉,受善;白焉,受采;载虚载白,以匡不逮,慎克有终,斯谓之善事主宰。
图画天开巨壑前,四围花卉四时鲜。
嶙峋顶上云环绕,松柏枝头藤倒悬。
怪石喷泉常滴沥,老猿引子自周旋。
山僧拾取袈裟晒,却怪夕阳又下川。
b奎阁,又名魁星阁,始建于明代,立于四川广安州城之西文庙侧的山梁上。杨瞻有诗:
奎阁
昔人骑鹤外,高山拥瑞雪,鹤翔王母池,空遗朝霞在。
雨馀清光溜,不知近几代。丹成事何益,达士徒感慨。
c 杨瞻奉使南巡安徽怀远荆山,驻节怀远,在此整肃军纪,革除弊端,有德于民。并题诗三首《登山漫兴和卢冈韵》(从略)。邑人曾在怀远荆山顶建杨公祠,纪念杨瞻。
d凤凰池,位于荆山之巅,启庙之西有“凤凰池”,池深一丈。清·嘉庆《怀远县志》载:玉峡东南,有池,深一丈,名曰“凤凰池”,相传有凤凰栖集,故名。池广50 平方米。明监察御史杨瞻题刻的“凤凰池”碑曾矗立池旁( 见附图4)。“凤池玉润”为怀远县十二景之一。
e在安徽怀远荆山的其他题诗还有《谒夏禹祠》《谒启王祠》《登涂山》等。
杨瞻 任职阆中期间,经考察研究,定出了“阆苑十景”: 锦屏春色、嘉陵秋水、云台仙风、颐神古洞、书岩遗迹、盘龙池馆、南池晓波、西津晚渡、伞盖凌云、梁山戴雪。对这十大景观,杨瞻一景一咏,极表倾心陶醉之情。
阆中市名研会专家谭家驹曾对杨瞻做过研究,还曾受杨瞻的后裔邀请,前往山西蒲州考察,并写下了《杨瞻与阆中的文史传承》。
嘉靖《保宁府志》收杨瞻题诗192首,集中未收20首,共212首;记叙散文31篇,编辑有《锦屏山集》等。学者考据杨瞻有诗文集三十余卷,由此而知,杨瞻的诗文作品数量绝不至以上这些,只是目前还未搜集到。
附图5《山西文献总目提要》记载
地方志书中,仅见《蒲州府志》卷二十二记载,杨瞻撰著有《舜原先生集》( 查《山西文献总目提要》记《舜原先生集》已佚(见附图5)。经某与杨瞻后裔联系,说:他有这个集子的原本);《永济县志》卷十八辑录撰文《创建义勇武安王庙记》一篇,仅此而已。
五诗文辑选
(一)
以下谨选杨瞻数篇题诗及著文,以飨同好。“阆苑十景”十选其三:
锦屏春色
古阆城南别有天,幽奇端不类人间。风光环绕读书洞,云雾遥连伞盖山。
烂漫百花春剩云,翱翔双鹤夜邀还。冲天松柏直摩日,我欲凌空信手攀。
西津晚渡
长江东下接旁溪,不作风涛漪又漪。喧渡尽教客子竞,系舟莫著蛰龙知。
鱼游上濑垂纶短,日落西山返棹迟。唉乃歌声芦外去,渔灯明灭月初时。
嘉陵秋水
一曲长江南绕城,金风出动自澄清。浪随远渚抑扬去,月到中天闪烁明。
蒲柳风前傍岸落,蛟龙水底见槎惊。渔翁为怯烟波冷,故缆轻舟向树横。
杨瞻又选定“剑阳八景”,并逐一题诗,亦选其三首:
汉阳霞绮
落霞彩色绚山头,天际晴明宿雨收。
不是剑南风景别,夕阳林外五云流。
剑门天险
万丈削崖日月悬,昂头只见三分天。
蜀门锁钥秦函谷,不负谪仙诗一篇。
嘉陵月色
不断长江悠更悠,随波皓魄伏中流。
清波荡漾烁金碧,万里乾坤醉素秋。
【评析】
杨瞻的写景诗,清新疏淡,意境浑然,让人能感受到大自然之美和诗人情感的和谐
相融。
(二)
重修通江县金溪寺记
杨瞻
自佛法入中国来,天下名山胜地,多为寺据。余以监察御史出佥蜀臬,分巡川北。嘉靖辛丑(1541)冬,余巡历按属,由巴州入通江,以南江远不可到,宿金溪寺。寺胜国时壮丽宏伟,为通江名刹。正德间,遭蓝、鄢辈兵燹,煨烬甚矣。是后相继修辑颇雅,其山门犹宋建,而形胜依山如椅,前绕一水为金溪,左右岩峦层叠,竹木蓊郁,真可与鹫岭、雪峰相伯仲。但中殿未建,禅家者流欠瞻依耳。余特为结殿三间,使壮梵宇之胜,不满半载,工告完。寺僧行学来保宁分司,俯伏请碑。余谓:吾儒与佛、老本不同途,其作人为善之心一也!我圣祖扫胡元之乱,与僧、道不加驱除,亦取其与人为善故尔。世之人能谅此意,师佛、老之长,弃佛、老之短,以归于善,则佛、老于世道亦有补矣。论者讵可以异端少之哉?
【点评】
这是一篇记叙重建寺院的碑记。“与人为善”是儒佛道的核心、至理。不仅是一种行为准则,更是一种深刻的人生智慧,贯穿于儒佛道的哲学体系中。杨瞻显然已有颇多领悟。纵观今日之发展及践行,用?鸟窠禅师一句话即可概括“三岁孩儿虽道得,八十老翁行不得”!
(三)
锦屏山集后序
谢上箴①(保宁知府)
客有问于南湖子上箴者曰:“舜原杨公,三晋人杰也。持宪节,巡历川北,未期年,泽洽巴民,兴利刬弊,哀茕振坠,显微阐幽。民之德之者,建立生祠,将遍于蜀,其有意起而救苍生者乎?”上箴曰:“殆非也。”又曰:“公观风所历处,对景写怀,为文为歌,为诗为赋,媲《坟》则《雅》,骈《骚》俪《选》,其欲立言以垂训者乎?”上箴曰:“殆非也。”又曰:“公尝政暇,观望玉台,游息锦屏。访少陵之遗迹,葺前守之颓阁,增修望江楼者一,为亭者六,为洞者三,集名贤诸作,命曰《锦屏山集》。盖将慕草堂、墨池、琴台而为之者欤?”上箴曰:“殆非也,客知夫龙乎?其始蟠于泥,跃于渊,一日乘雷电,超忽荒而据昊苍。霖雨天下,下土之民皆德夫龙,而龙则未之知也。又知夫云乎?出于岫,升于大空,其象为峰为峦,为衣为锦,为人物,为花卉,顷刻变态,外象杂呈。云何尝以意而为之?舜翁,人龙也。”吐词为经,下笔成章,犹夫龙也。龙兴则云从,复奚疑?夫山以仙名,地以人显。草堂以少陵名,墨池以子云名,琴台以相如名。诸贤无意于名也。舜翁置亭台,集诗赋,亦非慕诸贤而为之者。千载而下,仰德慕才者,心同道契。安知屏山不以舜翁名乎?即今岁时伏腊,走村翁歌出牧,谓之左券者非欤?”
【评语】
这是谢上箴为《锦屏山集》写的一篇序言。内容多是对杨瞻的赞许称颂。
当看到《保宁府志》中记载杨瞻为政期间亲力而为的一件件实事,看到杨瞻赞美保宁山水胜迹的一首首诗歌,李某不禁要说:这些赞誉之词,杨老前辈受之无愧!
因为杨瞻心怀一颗爱心为保宁人民做事,倾一腔真情歌颂保宁山水景色。三年不世之功,做了那么多,那么好。480年以来,保宁的人们没有忘记他,直到今天又以同样的炽热情怀来回报传颂他。(有识之士从台北复印了嘉靖《保宁府志》刻本。2020年春,蔡东洲、杨小平二位先生购得复印件②,参照国家图书馆胶卷资料,标点、校勘、比对。至夏,完成全志整理工作,才使得这部古籍得以出版,重新面世。)
古蒲州,今永济,钟灵毓秀,人杰地灵,一时多少豪杰。杨瞻按察川北,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清正廉明,青史留芳。杨瞻不愧为“三晋人杰”;不仅是永济之荣耀,俾使河中饧杨氏之脉,所以绵延伍佰余年,宗族繁盛,代有英贤,遍布神州大地,其善德懿行之繁花硕果。
【注释】
① 谢上箴( 1481—?),字以善,号南湖。今湖南华容人。嘉靖十一年进士( 1532),时任保宁知府。
② 蔡东洲,杨小平两位都是四川人。蔡东洲是西华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院长,同时也是四川省历史学会常务理事和四川省学术带头人。
杨小平,是西华师范大学的二级教授,四川省学术和技术带头人,四川省落下闳研究会副会长,以及陈寿研究中心主任。两位在学术界有着显著的贡献和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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